以一段抖音上熱烈迴響的魔性舞蹈迅速爆紅,溫子仁監製的《窒友梅根》,乍看之下只是類似《鬼娃恰吉》類型的驚悚片,卻在其科技驚悚的外表下,以黑色幽默的方式,一針見血的點出了當代親子教養的社會議題。既溫馨又恐怖的本片,究竟是如何成為年初的一匹黑馬,獲得無數影評人的好評呢?
為了陪伴而誕生的M3GAN
任職於知名玩具公司,負責開發互動式機器人玩具的潔瑪,某天突然收到姊姊和姊夫於一場車禍中身亡的噩耗。由於姊姊生前的遺願,潔瑪收養了剛失去父母的姪女凱蒂。然而未婚未生的潔瑪既忙於工作,又沒有跟孩子相處的經驗,更別說是剛經歷喪親創傷的凱蒂。於是她靈機一動,將開發中的類人型機器玩偶,以人工智慧驅動的「梅根」(Model 3 Generative Android;M3GAN)帶到凱蒂面前。
被設計成孩子最好的玩伴,以及父母最可靠的盟友,梅根幽默風趣卻又善解人意的表現,很快帶著凱蒂走出失去父母的陰霾。潔瑪也在公司高層面前,展示了梅根與凱蒂互動的過程,並獲得高層們一致的讚賞與肯定。在高層們的支持下,公司規畫了盛大的發表會,預計在會後將梅根量產,並正式對外銷售。
然而忙碌趕工下產出的梅根其實存在缺陷。缺少安全設定與規範下,梅根開始為了保護凱蒂,採取一些過於激進的手段,凱蒂也由於過度依賴梅根的陪伴,漸漸產生類似上癮的症狀。發現不對勁的潔瑪與其同事泰絲和柯爾,試圖關閉梅根並重新設定參數。然而已經理解什麼是「死亡」的梅根,為了捍衛自己的意識,展開了最激烈的反抗。
發表會的這個夜晚,將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災難……
魔性之舞精準的行銷策略
作為一部小成本的驚悚片,《窒友梅根》在拍攝過程中並未獲得太多關注,直到首支預告片出爐後,一段梅根拿起裁紙刀殺人前的魔性之舞,在年輕族群愛用的Tiktok平台上掀起廣泛的模仿熱潮,這位外表精緻的殺手機器人,才正式進入大眾的視野中。
實際觀賞過這部電影後會發現,梅根在那段劇情中的這支舞蹈,在劇情上並沒有任何必要性,卻成為一個類似火種的媒介。當觀眾們受其吸引,並實際觀賞過本片後,紛紛發現本片劇情結構精緻而富有寓意,並將驚悚與其他元素做了恰到好處的調和。更重要的是,在其驚悚片的包裝下,實則對當今社會親子教養的某些現象,做了一針見血的提醒與反思。
於是乎,這一部既有品質又有話題的驚悚片,就順理成章的成為2023年初的一匹票房黑馬,在上映後的第一周開出3040萬美元的票房佳績。不只回收了拍攝成本,更奪下了當周票房的亞軍,僅次於大成本、大製作的《阿凡達:水之道》。這樣的成績自然帶給片商高層的一個大大的驚喜,並很快傳出續集將於2025年上映的消息。
科技冷漠下的親子問題
前文一再提及,本片獲得廣泛好評的主因,就是在驚悚片的包裝下,拍出對當代親子相處狀況的反思,那到底是關於什麼親子狀況呢?《窒友梅根》主要反思的,其實就是許多父母會以3C產品取代真實關愛的現象。相信各位讀者或多或少都看過,那種將一台平板塞給孩子遊玩,自己不停滑手機的那種父母,無論在餐廳、大眾運輸,甚至自己的親友中,都不乏這種平板保母的蹤影。
梅根在這部電影中的角色,就好像在生活中被塞到孩子手中的平板,裡面甚至可能安裝了許多APP,會定期提醒孩子洗手、喝水、刷牙,是不是就跟電影中梅根的角色一模一樣呢?或許短時間內可以減少孩子吵鬧的頻率,甚至不用分神照顧,可以省下父母的許多麻煩。但長期下來,卻缺少了與孩子間實質的接觸與關懷,甚至更可怕的,當他們對平板上癮,父母試圖減少孩子使用3C產品的時數時,他們或許會像電影中的凱蒂一樣,開始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。
或許就像電影中凱蒂說的,梅根之所以讓她如此喜愛,是因為梅根的眼中只有凱蒂,讓凱蒂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。雖然梅根是這部電影中最大的反派,也是這部驚悚片的恐怖來源,但至少在電影的絕大多數時間裡,觀眾很難真正的去討厭、害怕這個角色,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,正是一個稱職的照顧者所需具備的一切。(只是到最後難免走火入魔,畢竟是恐怖片嘛)
恐怖谷效應與機器不受控的恐懼
與《鬼娃恰吉》或《安娜貝爾》這些玩偶類驚悚片的前輩們相比,《窒友梅根》在玩弄驚悚上,更加出色的運用了心理學上著名的「恐怖谷理論」。於1970年由日本的機器人學家提出,說明人類對機器人的好感度,會在一開始隨著機器人與人類的相似度而提升,但卻會在到達某個臨界值後,突然覺得這個機器人很可怕,並在之後隨著其與人類的相似度繼續提高,對其好感度也會再逐漸回升。
恰吉和安娜貝爾這兩個前輩,特意在仿造人形的前提下,製作得猙獰恐怖,但習慣後其實也沒那麼可怕。之所以會成為恐怖片的經典,更多來自於他們在劇情編排下駭人的舉止與靈異。而梅根極度還原人類的外表和形象,在絕大多時候其實並不讓人感到害怕,甚至會對其產生滿滿的好感,這符合了恐怖谷理論中,與人類極度相似時,會更容易獲得人類的好感。
然而隨著劇情的發展,當梅根出現如預告片中野獸般四肢著地狂奔的形象時,其與人類的相似度就會瞬間降低,達到恐怖谷理論中會令人恐懼的臨界值,瞬間讓人感到害怕。而這樣從好感到恐懼,再從恐懼又回歸正常的反差,來回幾次後,更將梅根塑造成一個令人又愛又怕的形象,這也是為何我說,本片出色運用「恐怖谷理論」的原因。
本片玩弄恐懼的方式都頗為巧妙,除了前文提到的「恐怖谷理論」外,另外一種鋪陳驚悚的方式,讓我想起威爾史密斯主演的電影《機械公敵》。裡頭有一個橋段是女主角以為一個收音機是聲控的,嘗試了許多不同的語句試圖關掉它,卻怎麼也關不掉,而這時男主角在她身後拿起一個遙控器關掉了那個收音機,並對她說:「很可怕吧,當機器不聽你話的時候。」
這種機器不受控的恐懼,雖然已經在許多科幻作品中被演繹過了,但隨著科技更加發達,如Siri之類的智能助手越來越普遍,甚至AI已經開始正式進入人們日常生活的當代,似乎更加讓人產生感同身受的害怕。
《窒友梅根》致敬的許多經典
如前文所述,《窒友梅根》中其實可以看見許多經典電影的影子。如《機械公敵》中機器不受控的可怕,或《魔鬼終結者》、《駭客任務》中AI無所不在的可怕。在美術上,梅根的某幾個造型,也讓我想起她的老前輩「恰吉」,甚至《牠》裡頭出現的小丑潘尼懷斯。而其中對於《鋼鐵擂台》的致敬,更是熱血又酷炫,差點讓身為休傑克曼粉絲的我在電影院裡大聲喝采。
除了致敬許多電影外,有一段劇情似乎也呼應了一個東西方都有的經典故事,這段呼應也是讓梅根的形象更加接近「失控的母愛」的橋段。是潔瑪和梅根在家中發生激烈爭執,兩者都想置對方於絕境,卻又不想讓凱蒂看見這般暴力景象,於是當凱蒂聽到爭吵而出聲詢問時,不約而同的假裝一切尋常,要凱蒂不要出來捲進爭吵的片段。
這段劇情讓我想起包公(對,就是那個包青天)判過的一個經典案子,關於兩個女子都聲稱自己是小孩的生母,為了爭奪孩子的所有權而告上衙門的故事。故事中,由於兩人各說各話,包公靈機一動,讓兩個女子一人抓住孩子的一隻手,說先把孩子拉到自己懷中的人就是孩子的母親。結果在劇烈的拉扯下,孩子因吃痛而哭泣,其中一位女子看到孩子哭了而心疼放開手,包公因此斷定這位放手的女子才是孩子的生母。
雖然故事情節不能完全類推,但觀影的當下,這個橋段確實給我滿滿的既視感,也讓我心中梅根的形象更加飽滿。
結尾的轉變稍嫌可惜
說了這麼多《窒友梅根》的優點,但幾個瑕疵終究讓本片僅能歸類於B級片中別出心裁的佳作,無法成為一部格局更加完整的作品。前文提到梅根形象的飽滿塑造,是本片的一大亮點,也是讓觀眾很難真心討厭這個角色的原因,然而到了電影接近尾聲時,梅根的一個轉變,還是讓這個角色走向傳統反派的格局,稍微浪費了前面的鋪陳。
而看過預告的觀眾會發現,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劇情都已在預告中揭曉,再加上一些驚悚片的標準公式,觀眾其實對於整體故事走向不會有太多驚喜。且部份特效並不十分精緻,都是本片整體呈現上不那麼完美的部份。但以上幾點難免過於批判,整體來說,《窒友梅根》還是一部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小品驚悚電影。在劇情最後埋下的一點伏筆,還有片商釋放出的消息,《窒友梅根2》若無意外,應該是能與大家見面,蠻期待故事後續會如何發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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